亚洲香蕉久久_精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_综合欧美亚洲日本_国产在线一区不卡

梧桐臺 —— 紡織服裝產業服務平臺

服飾產業互聯網服務平臺,線上線下,助您快速實現商業價值

新用戶注冊 立即登錄
換一個
獲取短信驗證碼
×
×

去還是留?拆違搬遷廣州中大紡織商圈:一場涉及7400多家制衣廠的產業升級實驗

發布時間:2023-03-04  閱讀數:12121

去還是留?拆違搬遷廣州中大紡織商圈:一場涉及7400多家制衣廠的產業升級實驗



小電驢和貨車從四面八方來,卸下和帶走配件與輔料,原本逼仄狹窄的道路更加擁擠;吊機升起上百斤重的布匹,慢慢升高再塞進握手樓寬度有限的窗口。

在五方雜處的廣州康樂村和鷺江村,這樣的場景每一天都在上演。

位于廣州海珠區的中大紡織商圈是全國服裝原料采購中心之一,而處在其中的康、樂兩村就是其中話題度和關注度最高的兩個制衣村。

但從2月初起,鷺江村正式進入拆違,根據規劃,康鷺片區全年目標拆遷面積為20萬平方米。

在這里,占地面積僅一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卻超過10萬人。數目龐大的制衣廠老板、作坊個體戶和紡織工人,也被卷入這場舊改中,匯聚成一段城市化進程的縮影。

廣州有意將服裝產業轉移至清遠。2022年12月,海珠區明確將中大紡織服裝商圈加工生產制造業向廣清經濟特別合作區轉移,并在今年2月聯系發動“小作坊式”企業7000余家前往清遠打造“現代輕工紡織產業集群”。

但對于在這里創業的大大小小制衣廠,去或留的心意未能落定。

圖片

鷺江東約新街88號大院已被拆除 拍攝:張熹瓏


大號連衣裙老板:
群里議論紛紛,他決定留下

見到陳晟的時候,他正往電飯煲里下米。這個大號電飯煲的體積比普通家用的大將近一倍,可以裝下十多個人的分量。不過,今天他只下了三杯米,他自己一人,和四個工人已經夠吃了。

這家大號連衣裙制衣廠的老板來自廣東茂名。除了日常對接訂單、負責進出貨,他還擔任著廚師的角色,要負責工人的一日三餐,“做老板嘛,什么都要會一點。”

陳晟以前也進過廠、釘過衣服。現下在廣州開廠7、8年了。工廠有十來個人,都是長工,兩班倒。

康樂村這家制衣廠位于五樓,也是最頂層。盡管未到三月,午后時分已經明顯感覺溫度更高。廠里有兩臺空調,每兩個工位上方也有墨綠色的吊扇。

在最繁忙的時候,整個工廠可以坐滿。但是20個工位當天只有4個工人,好幾臺靠近窗戶的打邊機已經落了厚厚的灰。

招工難依然是面臨的問題。在這一行沒有固定的價格,缺人的時候往往會打價格戰,時薪可以從30塊到90塊不等,搶人很常見:“你開30每小時,我就開40每小時?!?/span>

實際上,就目前的訂單而言,廠里的人手已經足夠了。盡管已經元宵過后一個多月,整個市場仍沒有恢復原來的活力。陳晟說,除了重要節日終年不休的工廠昨天甚至放了一天假。

圖片

康樂村有不少店鋪已經關門 拍攝:張熹瓏


“80%至90%的老板是不愿意到那邊去的,30%左右說如果真的要搬走會選擇老家。也有小部分說打算到那邊去看看?!?/span>在群里,同行議論紛紛。這個群里匯集了這個片區的小老板,包括康樂、上沖等區域。也有同行說,哪怕要去清遠,可能也要三五年后,等那邊的市場成熟了再考慮。

陳晟屬于其中的80%。他坦言,沒考慮到清遠去,最大的問題是市場沒打開:“沒有固定的訂單和工人,貨源也不穩定,很難生存。”

在中大紡織商圈,一批衣服的出貨周期只需要三天:第一天客戶拿版、找面料,當天晚上工廠定版型并裁面料;第二天工廠開始做貨,第三天早上貨就可以到倉庫。

配套成為首要考慮的問題。客戶都習慣了第一天拉面料,第三天出貨到檔口或倉庫,“到清遠的話,沒有這個效率?!?/strong>

不過,陳晟認為自己目前還是“安全”的,康樂村還沒收到拆遷的消息。等到實在要做決定的時候,他或許會在廣州另尋地方:“比如海珠的大塘村,或者去番禺?!?/strong>

從工地工人改行的制衣工人:
哪里有錢賺就去哪里

抽出長條布料,放置在打邊機上,踩下踏板的同時機器開始打邊,被裁掉的邊角料順著設備邊緣滑落地面。在黃可彤的腳邊,已經堆了厚厚的一疊。

她正將墨藍色碎花的細布料做成腰帶。不到20秒可以打一條。一天內,她需要重復這個動作上千次。腰帶打邊后,需要再用鐵棒翻過來,這個工序則叫“翻邊”。

黃可彤是陳晟廠里的一名工人,老家在湖南。以前在建筑工地干過,后來才改行做衣服:“年紀上來,工地太累了,這個還可以做。而且年輕人不愿意干,不會跟我們搶活?!?/span>

當然,“正規的工廠去不了,嫌手腳慢”。在同鄉的介紹下,她來到康樂村。

哪怕待了八個年頭,像黃可彤這樣在各個工廠流動的工人依然處于邊緣。鷺江片區拆遷的事,對于她來說就像是另一個城市,甚至另一個國家所發生的事——盡管拆遷就在不到兩公里開外。

“什么時候拆的?拆了好多嗎?為什么要拆?”黃可彤問。

對于黃可彤而言,清遠是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名詞。實際上,他們的活動范圍僅限于康樂村。在他們的認知里,“廣州”和“康樂村”是兩個概念。之所以不喜歡“出村”,黃可彤表示,外面物價太貴了,不管是日常生活還是租房子。

在康鷺兩村,理發店、餐廳、超市等一應俱全。它的房租可以說是全廣州洼地——13塊錢可以租到一晚的床位,包月也只是300塊出頭。如果要求單間,也只需要800至1000元。

早上9點半開班,一直到晚上12點,洗漱、玩手機,1點多睡覺,然后再開工。黃可彤的生活是簡單的兩點一線,在打邊機和手機之間切換。“平時在這里上班,到12點回去睡覺,一覺睡醒又回到工廠,哪有時間去別的地方?”

說到工廠計劃搬去清遠,黃可彤搖搖頭,“不懂這些,我們打工仔,哪里有錢賺就去哪里,做一天算一天。搬不搬是老板操心的事情?!?/strong>

在她看來,如果清遠能夠提供足夠的薪酬,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離開老家太久后,黃可彤甚至不太能吃辣,“春節回去吃家鄉菜,有點受不了?!?/span>

此時此刻,電臺正播放著朝鮮半島局勢的新聞,標準的女生播音腔穿插在縫紉機的噪音之間。但對于工人們來說只是解悶的背景音,至于新聞說了什么并不重要。大多數時候他們沉默不語,低頭弓背,唯一關心的是手頭的布料和衣服。

一位真正融入廣州的東北老板:
繼續吃這碗飯的話也會搬過去

孟亭浩是鷺江村為數不多的東北人。三年前來到鷺江開廠,主營休閑女裝。這個面積250平米左右的工廠,光是進場費就花了40萬。

這名80后在一眾制衣廠老板里顯現出另一種畫風——在工廠里專門劃出一個套間給自己做辦公室,27寸的電腦屏幕上閃爍著網游畫面,辦公室的里間還安置了可供休息的沙發。

剛開年又加上招工難,孟亭浩的廠子依然比較清閑。周末的下午不到10個工人在干活。而他也躲在辦公室里玩游戲。

這家“小王子制衣廠”位于鷺江東約88號,和已經拆遷的大院僅一墻之隔。不過,比起周圍狹窄逼仄的建筑,制衣廠所在的民樓相對規范,外墻貼著橙色瓷磚,甚至有大號貨梯。

圖片

周末的下午不到10個工人在干活 拍攝:張熹瓏


在服裝業摸爬滾打十多年的孟亭浩沒有任何技術經驗。他學銷售出身,在北京念大學,畢業后在當地干了三年的銷售,又來到廣州,在沙河開檔口,做過二批和一批。
“還是自己經營自由些,不太喜歡固定打卡、朝九晚五的工作。”孟亭浩說。開廠后,沙河原來的檔口也作為銷售點之一,他的妻子則負責電商、直播的銷售渠道。

“開廠特別累,又要伺候工人,又要伺候客戶?!钡侵挥袡n口沒有加工廠則很被動,特別是旺季,會遇到工廠抬價。在他看來,最棘手的問題在于“開工資”:“開多了賺不了多少錢,開少了又怕沒有工人過來。”

“如果整體都拆遷過去,我要繼續吃這碗飯也會搬過去的?!钡灿^察到,在白云區和番禺區同樣有大量服裝加工產業,“我個人覺得,清遠跟這兩個地方相比沒有什么優勢?!?/strong>

孟亭浩大部分客戶來自十三行和沙河,“10個客戶有6個來自檔口?!?/span>在小單快返的模式和三天交貨周期下,他認為自己搬去清遠的可能性不大。

孟亭浩等年輕老板也打破了老一代“固守”康鷺的刻板印象。他居住在天河區,也享受著一線城市地鐵、商圈等基建配套的便利,“廣州其實挺好的,廣州挺‘養人’,不排外,物價也不高。我經常和我老婆去正佳廣場,我們都很喜歡逛街?!?/span>

中大紡織商圈的下一站是?

被圍起的鷺江東約88號大院里已沒有任何建筑物,沿墻是成堆的磚塊、砂石。工地一名工人告訴界面新聞,拆除了很多頂樓違建鐵棚。另外也有兩棟三層的樓被推倒了,“這里是屬于村社的建筑,做一個帶頭作用?!?/span>

2019年2月,廣州就表示正在研究引導中大布匹市場物流、倉儲、加工等產業逐步向清遠疏解。根據最新設想,中大商圈的商貿、研發部分將保留,生產環節轉移至清遠,形成“廣州總部+清遠制造”模式。

服裝產業的轉移并非孤例。與中大布匹市場齊名的浙江紹興柯橋市場在2010年就啟動印染產業鏈的跨域整合,將紹興的印染產業指向濱海工業區;北京的動物園和大紅門服裝批發市場自2014年起陸續關停,商戶遷往廊坊、保定、滄州和天津等地。

但顯然中大商圈更具特殊性和復雜性。一方面,區域內涵蓋原料、加工、批發多個環節,牽涉主體更多;另一方面,遷出低端產業、留下高端企業的“選擇性遷移”能否落到實處,仍是未知數。

針對搬遷的詳細規劃,政府還沒有公布。而據《南方日報》,海珠區對61家專業批發市場和7480家制衣廠進行了ABC三檔分類,A類包括5家龍頭市場、28家制衣企業,要重點扶持、做大做強;B類包括21家市場、102家企業,保留提升、推動轉型;C類市場和企業逐步關停、有序疏解。

目前,過萬畝的清遠產業園已陸續有企業入駐,劃分出標準代工廠、小單工作坊、面輔料生產、電商中心倉等區域,但在員工、市場配套、客源方面仍是一張白紙。

圖片

在康樂村,小作坊的工序可以細化到只負責縫紐扣 拍攝:張熹瓏


廣州此前亦有生產端轉移的范例。在“牛仔之都”增城區新塘鎮,巔峰時期日均向世界各地銷出250萬條牛仔褲,但也帶來廢水污染、品牌低端等問題。2016年起,新塘關停76家企業,把洗漂廠遷往廣西、湖南等地,轉移生產制造環節,保留研發、設計、品牌、營銷等高附加值環節。

2019至2020年,新塘實現177家牛仔服裝企業升級為以上企業,引導企業從品牌開發、技術改造和發展電商等方面改革。一方面通過進駐天貓、1688工廠店等平臺發展C端知名牛仔產業帶;另一方面開拓牛仔非遺工藝品,進階為文化產業。

如果將生產和研發相分離的例子放在企業上,大眾會更熟悉。以體育品牌耐克為例,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把制造環節外包給很多亞洲國家。

當耐克外包所有生產任務時,日本曾警告過美國,長此以往制造能力會被極度削弱,失去強國根本。但事實是,耐克依舊是運動服領域“一哥”,其強大的研發與營銷能力是其生產外包的后盾。

對于中大商圈而言,分離生產環節的目的在于更聚焦研發和品牌。只是,長期以來以量取勝的打法讓“中大國際紡織時尚中心”更像是一個口號。正如一位經營者的質疑:“目前我們品牌沉淀依然不夠,這種情況下又失去快速返單的優勢,會不會得不償失?”

這也是國內眾多專業市場的困惑。幾十年來的城市擴張讓昔日郊區、小鎮融入市中心,如何安頓曾經野蠻生長的市場體系,成為城市升級亟需面對的課題。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均為化名)


來源:界面新聞  記者  張熹瓏


【免責聲明:本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為尊重版權,我們盡量標注文章來源,若不愿被轉載或涉及侵權,請及時通過在線客服和郵箱聯系,郵箱地址:wutongtai@wttai.com,我們將第一時間予以刪除】
  • TEL:400-6266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