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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屠刀”拿起繡針,監獄罪犯如何被改造成“非遺匠人”

發布時間:2023-03-16  閱讀數:17627

放下“屠刀”拿起繡針,監獄罪犯如何被改造成“非遺匠人”

圖片

▲ 顧繡以針代筆,以線為墨,遠看似畫。圖為監獄中的學員在進行顧繡創作。(青浦監獄 / 圖)


全文共6487字,閱讀大約需要15分鐘
  • 在監獄里學了十余年海派玉雕,何友輝強調監獄環境的特殊,“每天都在研究手上這點活兒怎樣做好,做精彩”。


  • 敲打的響聲過大是不是有情緒?線條鑿得不均勻是不是有煩心事?罪犯學藝時受挫,民警都要及時跟進。


  • 顧繡沒能為李軍帶來真金白銀。但在他茫然無措的高墻歲月中,這門手藝讓他相信,自己不是于外面的世界毫無價值的人。


本文首發于南方周末 未經授權 不得轉載

|南方周末記者 劉怡仙
責任編輯|譚暢

2020年出獄后,李軍在老家河南新鄉開辟了一處工作室,四五十平米,臨街的位置設有茶桌、杯盞,作為接待客人的茶藝室,中間用書柜和字畫隔斷,里屋則是顧繡的繡架。

李軍身著一襲絳藍色布衣,遮住了左臂的文身,也隱去了動輒喊打喊殺的過往。他在上海青浦監獄服刑期間學了9年國畫、8年顧繡,他形容藝術讓他放下了“屠刀”,也有了全然不同的抱負——傳承顧繡這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技藝。李軍特意佩戴鳴蟬玉佩,寓意取自唐代虞世南的詩句,“蟬飲清露,居高聲遠”。

近些年,上海監獄里的非遺藝術矯治項目時常引發網友關注。上海市監獄管理局官方賬號置頂的一則短視頻中,一名罪犯在練習瓷刻。他身穿藍色囚衣,雙眼緊貼著瓷盤,手拿鋼鑿、鐵錘,勻速而緩慢地敲打,白瓷盤上一點點展露出花瓣的輪廓,黑瓷盤上顯露的白貓則眼神犀利,栩栩如生。這則短視頻瀏覽量超過1800萬,點贊數近80萬,網友留言“敲的是警鐘,磨的是心智”,持續的敲擊聲“好似梵音”。

“聲聲敲打,琢物雕心。”吳家洼監獄引入大豐瓷刻,青浦監獄發展顧繡、竹刻、皮影,周浦監獄和白茅嶺監獄著力剪紙,南匯監獄則青睞絨繡……非遺藝術走進高墻,意在讓刑期長的罪犯在經年累月練習中,逐步感受非遺魅力,找回迷路的靈魂。

圖片監獄中的學員在進行瓷刻創作。(吳家洼監獄 / 圖)

1

“我對顧繡屬于一見鐘情”


李軍36歲,在監獄服刑14年。

李軍說自己長在一個并不和諧的家庭。童年時,父母總是吵架,甚至當著他的面動手。家里烏煙瘴氣,他只想逃離。

2007年,李軍因暴力犯罪鋃鐺入獄,那時他21歲。

李軍對近20年的刑期毫無準備,不理解判罰,也抗拒改造。最初入獄的幾年,李軍是監獄里的“小刺頭”,時常跟人發生爭執——休息娛樂的時候,有人開了句玩笑,李軍抄起小板凳就要打架;在服裝裁剪車間,因為領料的時候被說了幾句,他當即拿布料砸過去。

“第一次見面,他對民警的眼神是有些斜視的,很冷淡。”上海市監獄管理局的首席矯治師李海榮說,李軍對民警有些防范,不大說話。56歲的李海榮在基層監獄工作一線已有三十余年,教育改造過的罪犯有六千余名。

在李海榮看來,六千多個罪犯的背景和改造需求都不一樣,有人五十多歲入獄,刑期十余年,他的需求是“活著出去”,那就適用體育鍛煉、生命教育,帶著練八段錦、練太極;有人來自農村,小時候沒怎么讀書,那就鼓勵他參加自學考試,一步一臺階地上進;還有的家里有孩子上學,那就鼓勵他“大手牽小手”,一起學習。

青浦監獄從2007年開始探索罪犯個案管理和項目化矯治,也就是因人施策,綜合使用勞動改造、體育文化改造、心理矯治等方法,達到讓罪犯悔過自新的目標。

李海榮理解,李軍十余歲離家,這么多年走南闖北,許多的委屈、失望乃至怨恨都積累在心中,需要慢慢化解。但在此前李軍還報了監獄里的樂隊班、書法班、美術班,看起來,他的學習意愿很強。

李軍遇上顧繡非常偶然。2012年,他在一次監獄藝術展里看到一幅極富墨韻的竹子,當時他已開始在監獄里學習國畫,對這幅作品很是喜歡。民警告知:那是顧繡,不是畫。

顧繡是上海的傳統手工藝,緣起于明代松江,專繡書畫作品,其特色在于將傳統的針法與國畫結合,細膩精致,遠看是畫,近看才發覺是繡品。2006年,顧繡被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我對顧繡屬于一見鐘情。”李軍說當時特別想學會它,弄懂它,為什么顧繡能把印章、毛筆字、墨色的濃淡變化都用絲線繡出來,這樣逼真。當然也有好勝心的原因,李軍認為監獄里學國畫的人太多,而全國的顧繡傳承人不過十幾個,他要做既能畫畫又能刺繡的少數。

2

“讓家人相信他在蛻變”


2012年4月,青浦監獄正式啟動顧繡藝術矯治項目,李軍報了名。經過各項心理評估測試,監獄篩選出李軍在內的三名學員學習顧繡,同時,參與評估的李海榮將李軍列入顧繡矯治個案項目,制訂了具體的矯治方案。

老師在每周三上午到監獄授課。前來授課的松江文化館顧繡區級傳承人沈麗莉,一開始不大看好這些“暴力犯”學徒,畢竟顧繡學習并不易。以顧繡基本功“劈絲”為例,入門就得練上好幾個月:絲線要劈至極細,一根蠶絲線分至1/32,1/64,“手指邊上稍有翹皮、磨破的地方,絲線便會被勾斷”。

沈麗莉強調,顧繡的每一層細絨都是劈絲至極細,層層疊疊地上色,如此才能讓鳥兒的腹部毛茸茸的,纖毫畢現。絲線由疏到密,顏色由淺至深,一幅畫“才有進深感,有東西可看”。

李軍對此倒也不怵,很快掌握了劈絲訣竅。而且他從不在課堂上劈絲,那樣浪費時間。下課后的空余時間,他先將絲線逐一劈好,夾在一個A4紙訂的小冊子里,第二天直接抽出來用。劈絲完成后,他開始背對鐵窗臨摹古畫——通常是宋元時期刻畫入微的工筆畫,有山水、花鳥,每天得花一兩個小時,每幅畫需兩三天才能完成。轉變開始發生,李軍對民警說話溫和許多,臉上不時有些笑容。

安陳亮是青浦監獄工藝美術坊的民警,負責顧繡項目有6年多。他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喜歡一門藝術,花時間琢磨它、研究它會帶來滿足感,但這種感受通常來得慢,得好些時日才能真正浸入;而罪犯最初的學藝動力大多與家人有關。

犯罪入獄,讓這些罪犯在家人眼中的形象跌至谷底。可與此同時,他們也想要家中的孩子聽話,想要有家庭地位,便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成績。他們在監獄里習藝,參加比賽獲獎,民警拍照送回家里,或者家人探訪時看到宣傳海報上的獲獎信息。“他在這里獲得了一個與家人溝通的機會,重塑家人對他的印象。”

安陳亮見過一些罪犯告訴家里“這是我的作品”,家人不相信,反問“是不是別人畫的”。這時候,民警便鼓勵罪犯繼續堅持,寄出下一幅,再下一幅,“讓家人相信他真的在蛻變”。

李軍曾送給母親一幅牡丹花作為生日禮物,也曾給妹妹畫過暗含名字的春燕圖。畫上沒寫特別的祝福語,但妹妹記得,每回母親收到畫稿,都會細致地收好,有時還會把畫拿給朋友看,或者裝裱起來送人。

圖片監獄中的學員在進行顧繡創作。(青浦監獄 / 圖)

3

研習非遺是一種改造


對于監獄而言,發展非遺藝術矯治項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民警安陳亮27歲調入青浦監獄,起初參與玉雕項目的管理。他的專業是刑事司法,到了罪犯學藝的工場,也得天天跟著師傅做小工,學畫小麻雀、畫山水。他學習目的主要是實現精準管理,他認為如果能清楚項目中的痛點、難點,“哪里容易偷工減料,哪里能投機取巧”,管理起來就能事半功倍。

剛被調去負責顧繡項目時,安陳亮時常感到心虛——學員問“你覺得這個繡得怎么樣”,他只能對比玉雕作答,“一搭脈,就知道你不是專業的”。

安陳亮不滿意,于是跑去看古代書畫展,上顧繡課程。有段時間每到下監區前,他坐那兒修指甲,準備劈絲。

李軍與安陳亮一開始少有交流,直到有一回,李軍繡了兩幅齊白石字畫,問安陳亮哪幅更佳。安陳亮答,都挺好,“但是這個地方你是不是偷懶了”。那看起來是繡錯了一步,后來每一步都在掩蓋那個錯誤,以至于繡品中凸起一個不該有的棱角,書法中的氣韻出現斷裂。安陳亮記得,李軍當時立刻抬頭看他,就好像秘密被看穿了。

高墻內,不少人學得刻苦。何友輝2007年進入青浦監獄,學了十余年海派玉雕。他強調監獄環境的特殊,“每天都在研究手上這點活兒怎樣做好,做精彩”。

何友輝學習勁很足,一閑下來就研讀工筆畫,翻翻師傅手稿,經常忘了時間,直至監獄民警在喇叭里喊“誰誰誰該休息了”。何友輝指望出獄后,將玉雕作為謀生手藝,因此總得下點苦功。他曾在國畫練習課遇上李軍,兩人會聊聊書畫的結構、技法,彼此給些意見。

到了2017年,青浦監獄已經發展出玉雕、顧繡、竹刻、皮影、紙模等多個特色項目,還創立了工藝美術坊,把這些項目集合在一塊。何友輝說,這些項目的基礎都是國畫。

為什么要把非遺藝術引入監獄,讓罪犯學習?大豐瓷刻代表性傳承人陳銀付曾有過這樣的困惑。

2017年,上海吳家洼監獄有意引入非遺藝術大豐瓷刻作為矯治項目,監獄領導找到陳銀付。陳銀付聽說,吳家洼監獄里頭大多是被判六年、十年的罪犯,心里多少有些嘀咕:學習非遺藝術能陶冶情操,應該屬于獎勵措施,“服刑怎么能獎勵呢?應該是懲罰啊。”

陳銀付不愿分心做這樣一個項目,于是回復監獄方一份合作方案,提出按照市場價上課,這筆資金算下來不是個小數目,“想著嚇退他們”。

見此情形,前來商談的吳家洼監獄副監獄長顧愛軍也沒放棄,他決定暫時不談合作,先聊瓷刻。他談到自己對瓷刻的理解,談到瓷刻每一次下刀都需要極強的耐心,這能磨練罪犯的心性,往后還能成為他們的謀生技能。此外,瓷刻作為非遺藝術受到國家的重視與保護,非遺傳承人承擔一些社會責任,有利于其傳承推廣。

有時還講現實的案例:在上海的提籃橋監獄、青浦監獄,已有學習玉雕等項目的罪犯出獄后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陳銀付被說服了,最后一分錢沒收,“瓷刻進高墻”成了他所在公司的品牌項目。

每周有一天,瓷刻師傅把身份證、手機交出去,走過一道又一道監獄的門,給罪犯上課。瓷刻需用錘子、金剛刀等工具,起初師傅們擔心,這些工具會不會給自己帶來人身威脅。后來發現監獄方比他們還緊張,對所有工具進行編號管理,每天工作前才發放給學員,工作后收回。

眼前的學員都經過挑選,大多有一定的美術基礎,對瓷刻感興趣,視力好。但學員的年齡則參差不齊,有些已經五十來歲。作為非遺傳承人,陳銀付更期待學徒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學得快,未來空間也更大。


圖片監獄中的學員在進行瓷刻創作。(吳家洼監獄 / 圖)

4

監獄里的學徒


監獄開展非遺項目,除了傳承技藝,更主要目的還在于矯治。有時候,遇上急需矯治但沒有美術基礎的罪犯,民警也會將他們收入非遺學習隊伍。

吳家洼監獄二監區副監區長張礦招學員時,就收到一個民警申請,說能不能把他管的一個罪犯送進來。那人近30歲,由于刑期長,看起來對什么都沒有興趣,都無所謂,“躺平擺爛”。跟其他罪犯相處,動不動就起矛盾,多次調換監組。幾輪下來,所有監組都避之不及。張礦把這個脾氣很沖的年輕人也留了下來。

大豐瓷刻刀工精巧,需在瓷面上敲打深淺不一的坑點,點構成線,形成畫面。一個8英寸大小的瓷盤作品可能需鑿刻上萬個小點,一旦敲錯便容易大面積“崩盤”,前功盡棄。對張礦而言,最大的挑戰是在學員“崩盤”時鼓勵他們堅持下去。

2021年,一名罪犯花費近兩個月時間制作一幅大型作品,結果臨近完工時,敲壞幾個點,“崩盤”了。那幾天,張礦看著他吃飯都不香了,每天耷拉著臉,情緒低落。張礦一方面安慰他,讓他別氣餒,另一方面趕緊聯系監外的瓷刻師傅,詢問補救措施。最終,瓷盤在師傅幫助下得以修復,張礦才跟著舒一口氣。

這樣的時刻還有很多:敲打的響聲過大是不是有情緒?線條鑿得不均勻是不是有煩心事?罪犯學藝時受挫,民警都要及時跟進。

安陳亮則告訴南方周末記者,非遺藝術矯治項目需要多個部門配合。比如監獄的心理健康指導室要對罪犯進行定期的心理評估,如果民警感覺某個學員狀態不好,也可以主動發起心理評估,暫停高危人員的工作。“安全性還是很重要的。”

安陳亮還有許多經驗,比如引導罪犯學習非遺時,一定要拿捏好其中的“度”——剛開始學員不感興趣,鼓勵他們再堅持一會兒,慢慢找到樂趣;有些學員興趣過于濃烈,容易短時間內耗盡激情,得往回拉一拉。還有的時候,則需適當地敲打,告訴他們“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2012年初學顧繡,李軍用時8個月完成處女作《竹鳩圖》。那是宋代畫家李安忠的花鳥畫,畫面中一只長尾伯勞獨踞于竹叢中,眼神犀利,氣度不凡。而畫面筆墨精微,也考驗刺繡的技術。

沈麗莉評價李軍的這幅繡品繡線平整,針腳緊密,顧繡傳承人朱慶華對此也頗為贊賞,松江文化館一度提出要以8萬元收藏這幅作品。

此后,李軍的刺繡技藝漸入佳境,得到諸多認可,不時有媒體采訪、領導視察。李軍有些“飄”了,覺得“除了顧繡什么都不是”。這樣的態度引發周圍人的不滿,監舍里有人違規被處罰,也會陰陽怪氣地說“是不是顧繡組的人說的”“娘娘腔才學刺繡”。

不知道如何排解的李軍想起,可以給沈麗莉寫信,她承諾過有信必回。后來每兩三個月,沈麗莉便收到從監獄里來的書信。李軍在信中討論的東西很多,也談及他當時的困境,沈麗莉“盡量安撫他”。

更多時候,他們在信里探討顧繡的技藝。有一幅青綠山水畫作《青峰碧岫圖》,李軍用絲線調不出青綠色,幾經失敗以后,他寫信向沈麗莉求教。沈麗莉告知以灰色和綠色絲線摻雜,遠觀便能得到青綠的效果。

李海榮說,教育改造的關鍵永遠不在別處,而在罪犯自身。監獄民警、監外師傅都是外因,外因做了很多功夫,作用在內因才可起效。

圖片學員在監獄中創作的瓷刻作品。(吳家洼監獄 / 圖)

5

回到外面的世界


與顧繡、國畫相伴十余年,出獄的日子,李軍算了一遍又一遍。

2020年12月27日,清晨5點多,民警將他送到上海高鐵站,坐上開往河南新鄉的列車。但那天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到酒店住了一宿,給自己購置新衣服,“適應一下外面”。

他在監獄里頭看了許多互聯網行業的書,知道人們已習慣不用現金支付,于是特意問商店老板:“能收現金嗎?”對方說可以的。他還被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嚇一跳——監獄里面幾乎見不到“這么小的小人兒”。除此以外,外面和李軍想象的差不多,他沒有太多不適之處。

李軍很快在老家小鎮上開了一家集茶藝、刺繡和書畫裝裱于一體的工作室。可三個月來,除了母親介紹的一單800元的裝裱生意,再沒有別的顧客上門。他在獄中籌謀了好幾年要靠顧繡謀生計,在出獄后短短三個月內被自己否定。

何友輝明白李軍的困境。他說,從監獄出來后,大家都著急能盡快站穩腳跟。何友輝學的是玉雕,市場比顧繡更為廣闊。

何友輝尚未出獄時,已有“大公司”跟他確定工作意向,比他早出獄的刑釋人員開了玉雕工作室,也紛紛向他伸出橄欖枝。刑滿釋放后,何友輝到獄中已答應的“大公司”做了兩年設計,積攢些經驗。2019年,他開設自己的玉雕工作室,既出售成品玉器,也可來料設計加工。獨立運營三年,何友輝的生意不算紅火,卻也一路向好。

相較而言,顧繡的行業氛圍沒那么濃厚。沈麗莉坦承,目前她任職的松江文化館屬于事業單位,她完成的顧繡作品也由文化館購入收藏。李軍曾在文化館開課教學,但僅憑講課酬勞還是難以負擔生活。

如何實現“產學業”一體化,也是上海監獄一直以來思考探索和實踐的問題。在吳家洼監獄,瓷刻的矯治效果被證實是有效的,罪犯前后改變很大。但顧愛軍告訴南方周末記者,瓷刻作為一門高深的藝術,需要師傅手把手地教技巧,學徒沒有三五年時間,刀工、上色等技法也很難達到一定的創作水準。罪犯出于刑期長短、家庭經濟等方面的考慮,大多數只是將瓷刻作為一門特長、一個愛好。因此在監獄內只能采取小班教學的方式,很難規模化推廣,暫時無法形成“產學業”一體化運行的局面。

顧愛軍說,他們也在動腦筋想辦法,在罪犯中采取“老帶新”的做法,增加參與矯治人數。但終究需要非遺項目實現企業化運作和批量生產,才能形成一定的就業規模。

2022年11月,南方周末記者在蕪湖一家電商公司見到李軍。他擔任公司的招商顧問,工作開展得紅火,上個月剛剛拿下團隊的銷售冠軍,采訪只能在午間的空隙進行。人們稱呼他為“李總”,辦公室的白板上標注著團隊每個人的招商目標——20萬元、40萬元、105萬元,看起來“戰事”緊張。

工作占據了身心,李軍沒有時間再畫畫、練字,刺繡的木架、從監獄里帶出來的上百幅作品,全都不在身邊。在監獄里學了近十年的非遺技藝,似乎沒能為李軍帶來真金白銀。

但李軍堅定地認為,顧繡教給他的不是表面浮沫,而是內植于心的東西。在他茫然無措的高墻歲月中,這門手藝不僅磨練了他的心性,更讓他相信,自己不是于外面的世界毫無價值的人。


(李軍、何友輝為化名)


文章來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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