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怎么避免裙子弄臟
18-19世紀的歐洲,即使是城市,街道衛生也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不提下雨天的泥濘,單說將馬路當成垃圾回收點的臨街住戶,和馬車貨車駛過時馬匹隨地大小便,就足夠組成一個噩夢。
沒有硬化的城市道路,下雨后就變得非常泥濘
鄉村就跟不用說
工薪階層的普通婦女,為了減少燒柴用水的洗衣開支,通常選擇穿到腳踝的、染著深顏色的裙子,搭配一雙耐臟的靴子。
但是富裕家庭的淑女們顯然拒絕這種毫無時尚感的打扮方式,她們堅持穿曳地的輕盈長裙來襯托自己高貴的氣質和曼妙的風姿。只不過在出門的時候會巧妙的將拖地的部分別在身前、身后、或者干脆攏在臂彎中,以便于保持裙擺的潔凈。
在街上要用手挽著裙擺
而在室內舉行舞會時,為防止灰塵弄臟貴婦們的裙子,仆人要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在舞會開始前就將地板打掃的“光可鑒人”。 等到貴婦們進入宴會廳,就會脫下外出鞋子,穿上一種類似于木屐的室內拖鞋,并將她們長長的裙擺挽起到胳膊上或提到手里,再在舞場內穿梭
跟清朝旗人女子的“花盆底”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室內拖鞋”
畢竟在工業大生產之前,布料是非常昂貴的,尤其是奢華的細絨長袍和精美的東方絲綢。一旦弄臟,就只能被束之高閣。所以在當時,純白的禮服對于貴族婦女們來說,是絕佳的炫富手段。不亞于現今社會3萬5“穿就扔”的香奈兒。
像“西方純愛文學鼻祖”簡·奧斯丁,在她的文學作品中,就不止一次地隱晦提出“白裙”的昂貴:在《簡·愛》中,一眾光彩奪目的年輕小姐里,當之無愧的”女皇”英格拉姆小姐,就“一身素白”;《曼斯菲爾德莊園》中,寄人籬下的范妮,曾忐忑不安的問埃德蒙,去赴宴的時候穿姨父給她新買的白裙子,會不會太華麗。
19世紀初法國白色晚宴裙,一看就是名媛
反過來說,穿著不能洗的華服才是女性彰顯上流社會的顯眼標簽。敢這么穿的,首先證明你買的起,然后社交圈非常高雅華貴,出門有車接車送,根本不用考慮會弄臟華服。即便不小心弄臟了,換掉就是了。家里只有一套香奈兒硬充名媛,那可真吃不消。
不過,也不是說貴婦們所有的裙子都喪心病狂的和“洗滌”絕緣,畢竟這樣的奢侈消費絕對會刷爆她們老公的“信用卡”。為了延長昂貴禮服的“使用壽命”,貴婦們機智的穿上貼身的亞麻內衣,以避免身上的油脂和汗液直接和禮服接觸。
殖民地威廉斯堡的紡織品和服裝策展人琳達·鮑姆加騰曾說:“皮膚上的油脂是破壞衣服的罪魁禍首,而不是你們灑上的飲料和湯”。而對于禮服上容易磨損的袖口和經常弄臟的領子,也換成了可拆卸清洗的。
02 如何洗衣
風和日麗的星期一是歐洲人慣常的洗衣日。在這一天,女主人指揮仆人們將家中積攢了一個星期的臟衣服收集起來,送到洗衣房內(在美國和英國的鄉村別墅中經常會在園子里配備這種兩室式的獨立房間),在女仆的洗衣盆中接受特制洗衣棒的敲打。
洗衣房
看過古人洗衣服的小伙伴們可以想象。這種清洗過程是非常累人的。所幸“手動洗衣機”很快出現解救了洗衣女仆。
這是一種裝有手搖齒輪連鎖機械裝置的木制或金屬洗缸,可以在盛滿水和皂液的缸中,將衣物(最多四件襯衫)攪拌、旋轉、揉搓,差不多15分鐘后,太臟的、沒掉色的衣服就可以洗干凈了。
要注意,早期的洗衣機,只能清洗簡單的襯衫和內衣。女士們的大部分衣物,放進去洗完以后就沒法要了,因為“粗魯的”攪拌會破壞亞麻的纖維。
直到1787年,愛德華·貝特姆(Edward Beetham)和托馬斯·托德剛(Thomas Todd)合伙開發出了“新專利便攜式洗衣機”:采用壓力清洗法,號稱可以清洗“羊毛和棉布,絲綢,地毯和其他編織或針織面料”,“在相同時間內,相當于6到8個洗衣女工的洗衣量”。
手動洗衣機設計圖
另一種洗衣機
不過,這種新式洗衣機的銷售情況并不可觀。畢竟“貴重的羊絨和絲綢不能水洗”的認知根深蒂固。而那些頑固的污漬,還是要依靠人工進行細致的“再清理”:磚灰和黏土可以去除油污;酒精可以洗去草漬、煤油和血跡;牛奶可以洗掉尿液和果汁;如果碰到了檸檬汁或洋蔥汁就要用一點“特殊武器”了——含氨的尿液是有漂白的作用的。
對于那些從遙遠的東方運來的,深受人們喜愛的、價格不菲的、容易掉色的印花布,簡單粗暴的攪拌和敲打是要不得的。它們需要被浸泡在冷水或溫水中,用堿液或蘇打輕輕的用手搓洗,必要的時候還要加一點牛膽汁來保持顏色鮮艷。
等到衣物全部清洗完畢,由于手動洗衣機沒有排水裝置,所以需要仆人將濕衣服撈出來,用人力擰干。普通下層勞動人民用手擰一擰就對付過去了,小有資產的中產階級會選擇讓兩個仆人合力擰擠、并用力抻平。
然而對于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怎么講究的貴族來說,這種手動“甩干”顯然會不可避免使衣物褶皺,所以他們是拒絕的。有錢的家庭會使用一種手動擰衣器,只要把衣服纏在滾筒上,用一個沉重的盒子使勁滾過,就可以“擠出”很多水分。
然后,再用已經在爐膛中加熱好的三角熨斗(18世紀末期開始用熨燙機),將精心折疊好的亞麻或棉制衣物在羊毛毯上一熨,衣服立馬就會變得挺闊平滑、整潔如新。
不過, 雖然絲綢和羊絨都是“水洗就完”的“家族成員”,也并不意味著它們只能變成一次性物品,基本的“干洗”護理還是很有必要的。
羊絨可以用起絨機來去除被刮起來的絨球,用漂白土和薊來清理不太頑強的油脂;絲綢則可以用鹽、松節油,檸檬汁,溫熱的牛奶,甚至是尿液,來進行簡單的處理。
如果整件羊絨或絲綢衣服遭遇了十分悲慘的“污漬襲擊”,以至于無法拯救。也不用慌。因為這種貴重禮服的縫合并不嚴密,可以順著當初的針腳將衣服拆分,將干凈的部分取下,改造成另一件衣服。當然,這只適用于不那么受到主人喜愛或沒有重要意義的禮服。